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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labra del Ejército Zapatista de Liberación Nacional

Mar232025

拉坎顿丛林的第六宣言

拉坎顿丛林的第六宣言

2005年6月

 

如我们一样谦卑而单纯的人们,亦如我们一样自尊且桀骜的人们,为了触动你们的心灵,请聆听我们的诉说。

我们邀请众人与我们并肩创建宏大的墨西哥和更壮阔的世界。为了解释我们如何看待世界和我们的国家,为了传达我们想要做什么,以及我们想如何做,请聆听我们的沉吟。

我们想向你们倾诉,我们在墨西哥和全世界所渴求的为何物。所有诚实和高尚的心灵,请聆听我们的沉吟。

这就是我们的声音,因为我们想要呼召和我们一样的人并肩奋斗,无论你们在何处苦苦谋生。

 

I.我们是谁

我们是萨帕塔民族解放运动的萨帕塔主义者, 当然,有时我们也被称为“新萨帕塔主义者”。现在,我们,萨帕塔主义者民族解放军,已在1994年1月挺起了脊梁,因为我们看到世风日下,邪恶当道,我们蒙受羞辱、盗窃、囚禁,甚至杀身之祸,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说话,没有任何人行动。所以我们高呼,“我们受够了!”(Ya Basta!),不能再容忍他们视我们为草芥、待我们如牲畜了。我们还要说,尽管我们主要关注原住民,我们最终希望所有墨西哥人都享有民主、自由和正义。我们萨民解只是恰好多生而为恰帕斯州原住民,但是我们不想只为了自己或恰帕斯原住民的利益而奋斗,也不是只为了墨西哥原住民的利益而抗争。我们希望和同样谦卑纯良的人民并肩作战;期待与亟待解救,忍受着墨西哥乃至全球权贵苛政剥削的人民同举义旗。

我们的微观历史就是如此:我们厌倦了强权者的剥削,所以组织起来以保卫自己和争取正义。一开始,只有少数人走上这条路,开始与阶级兄弟倾听和交流。我们独行多年,隐秘又悄然。换句话说,我们默默地联合了起来。就这样,流水十年间,我们逐渐成长,如今我们已是成千上万。我们在政治和战斗方面训练有素,当富人们举办新年前夜派对时,我们突然进攻占领了他们的城市。我们给每个人都留下了信息:我们在这里,他们必须注意到我们。不出所料,富人大惊失色,发动他们的庞大军队想要消灭我们,就像他们针对反剥削的起义者一直做的那样 ——他们命令军队除掉我们。但是我们根本没有被消灭,因为我们在战斗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我们反而在丛山峻岭中壮大。军队大肆搜捕,并对我们狂轰滥炸,他们计划一次性杀死所有原住民,因为他们无法判断谁是萨帕塔主义者。我们且奔且战,且战且奔,就像我们祖先曾做过的一样。不放弃,不投降,我们不可战胜。

然后,来自各个城市的人们走上街头,开始高呼结束战争。随后,我们终止了战争,坐下来聆听来自城市的兄弟姐妹们的声音,为了不在血腥屠戮的情况下解决问题,他们告诉我们要尝试与当权者达成约定或协议。由于他们就是被我们称之为“人民”,或者墨西哥人民的人,我们在意他们,故而我们接受这个建议而停火。

事实上政府也表示他们定会积极表现,进行对话,达成并实现协议。我们认为这很好,但是我们更欣喜的是那些为了制止战争而走上街头的人出现在我们视野中。后来当我们与当权者进行对话时,我们也在与这些人交流,我们看到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像我们这样谦虚和朴实的人,彼此都很清楚我们为何战斗。我们把这些人称为“公民团体”,因为他们大多数都不属于任何政党。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大众,是为生活奔走的的百姓,也是和我们一样朴实而谦逊的人民。

但事实上,这个反动政府并不想达成协议,他们只是嘴上说会磋商和达成协议,暗地里却在筹谋对我们的进攻,意图一劳永逸地消灭我们。随后,他们多次攻击我们,却并没有打败我们,因为我们固若金汤,而全世界很多人也被动员了起来。反动政府认为问题在于有很多人看到了萨民解的情况,所以他们开始实施行动计划,试图掩盖一切,装作无事发生那般。政府军很快包围了我们,围攻我们,希望因为路途遥远,萨帕塔的土地与人们隔山隔水,人们就会忘记发生的事。每隔一段时间,反动政府就会试探我们,并试图欺骗或攻击我们,就像1995年2月,他们投入大量兵力,却仍无法打败我们。因为正如人们常说的,我们并未孤军奋战,人民的百千万双手托起了我们,助我们屹立不倒。

至此,反动政府被迫与萨民解达成协议,因为根据签署地点叫做《圣安德烈斯协议》(San Andrés Accords)。我们邀请了许多曾经或正在为墨西哥原住民斗争的人和组织,每个人都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所有人都就如何与反动政府交涉达成了一致。我们并非单独和反动政府谈判,并非萨帕塔主义者单方面和对立政府洽谈,对话就如此进行。相反,墨西哥的原住民和支持他们的人都与萨帕塔站在一起。反动政府在这些协议中承诺,他们一定会承认墨西哥原住民的权利,他们会尊重其文化,他们将把这些制定入宪法条文。但是,等他们签字画押后,反动政府就好像失忆了,多年过去,协议却根本没有落实。恰恰相反,政府开始袭击原住民,好让他们无力再战。在1997年12月22日,埃内斯托.塞迪略[1]竟然下令在恰帕斯州的Acteal村杀害了45名男女老幼。这种滔天罪行不会轻易被遗忘,它证明了反动政府如何为了攻击和暗杀那些反对不公正的人而失去良心。即使所有这一切都已发生,我们仍尽全力促成协议落实,并在墨西哥东南部的山区拼死抵抗。

后来,我们开始与墨西哥的其他原住民组织交流,我们与他们达成协议,彼此将为了共同的事业而奋斗努力:为了使原住民权利和文化得到承认而奋斗。 现在,我们也得到了世界各国人民的帮助,其中不乏备受尊重的人。他们的话语振聋发聩,因为他们是墨西哥和世界各地伟大的知识分子、艺术家和科学家。另外,我们还举办了各种国际会议。换句话说,我们与来自美洲、亚洲、欧洲、非洲和大洋洲的人们促膝交谈,我们了解了他们的斗争和他们的策略。我们说咱们是”银河”大会,虽然听起来很傻,但我们确实曾邀请过其他星球的人,但似乎TA们没有来,或者也许TA们已经来过,只是没有现身罢了。

总之,反动政府没有遵守承诺,为此我们制定了与一些墨西哥人交流的计划,以便让他们理解支持我们。后来,我们先是在1997年举行了一次名为“1111”的游行,一群男女同志们从萨帕塔的各个小城镇出发,一路游行到墨西哥城,但是没有引起反动政府任何注意。在1999年,我们在全国各地举行了一次协商会议,大多数与会者确实认同原住民的要求,但也没有引起反动政府任何注意。最后,在2001年,为了要求墨西哥原住民的权利的到承认,我们组织了“为了原住民的尊严”的游行,得到了数百万墨西哥人和其他国家人民的大力支持,并进入了代表和参议员所在的国会。

碰巧的是,革命制度党[2]、国家行动党[3]和民主革命党[4]的政客们达成了一项协议,他们根本不承认原住民的权利和文化。那是在2001年4月,政客们非常清楚地表明他们一点都不体面,他们是只想自己发财的小人,歹毒的政客。请牢记这一点,因为你们现在会看到他们冠冕堂皇的表示自己确实承认原住民权利,但他们只是为了骗我们的选票,他们在说谎。他们本来是有机会赢得我们的,可惜他们没有遵守诺言。

在此之后,我们清楚地看到,与无耻的反动政府进行对话和谈判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和政客们对话是浪费时间,因为他们虚与委蛇,满口谎言。他们十分奸诈,撒谎说会遵守诺言,但事实却相反。换句话说,在革命制度党、国家行动党和民主革命党的政客们通过那项恶劣的法律条文时,我们双方的对话就被彻底扼杀了。他们明确表示,他们同意或签署过什么并不重要,因为他们不守信用。所以我们再也不和联邦机构接触,因为我们明白对话和谈判已经因为这些政党而失败。我们看到,对他们来说鲜血无关紧要,死亡、苦难、起义、问询、努力、国家和国际声明、会议、协议、签名、承诺也无关紧要。因此,当权阶级不仅再次关闭了原住民的大门,而且也对通过对话和谈判和平解决战争矛盾的努力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人们再也不会相信有谁会履行协议。大家都应该看到这一点,这样就能从我们的遭遇中吸取经验教训。

当我们明白了这一切,我们内心在询问: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我们首先看到的就是,我们的心胸和我们刚开始斗争时,变得不一样了。这颗心变得更广阔了,因为现在的我们触动了许多有良知的人的心。也看到了我们的心更加伤痕累累,它不是被暴虐政府的欺骗所伤害,而是当我们触碰别人的心时,我们也浸染了他们的悲苦,就好像在看镜中的自己一样。

 

II.我们在何方

在此之后,我们这样的萨帕塔主义者认为仅仅与政府停止对话是不够的,而是应该无视那些懒惰寄生虫似的政客,有必要将事业在斗争中继续推进。萨民解随后决定单独执行(换句话说就是“单方面”,因为行动中只有一方)有关原住民权利和文化的《圣安德烈斯协定》。从2001年中旬到2005年中旬的4年里,我们一直致力于这一事业。当然,我们还关注着别的事业,接下来我们将一一道来。

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我们开始鼓励建设自治的“起义萨帕塔自治市”——这是人们为了治理和自治而组织起来的方式。这种自治政府的方法不只是由萨民解发明的,而是来自于几个世纪的原住民抵抗运动,和萨帕塔主义者自己的经验。这是社区的自治,换句话说,就是没有外人来统治,而是由人民间自己决定由谁来治理,如何治理。如果管理者不服从民意,他们就会被赶下台。凡治理国家的,若不服从于人民,人民就将他们扫地出门,让他们失去权力,让其他人来掌权。

但后来我们发现自治市发展并不均衡。有些发展地比较快,得到公民团体更多的支持,有些则比较被忽视。如要平衡发展还缺乏组织。我们还看到萨民解,连同它的政治-军事部门,染指了归属民事领导的决定,就是他们所说的”公民”事务。这里的问题就是萨民解的政治-军事部门不是民事的,因为它是一支军队。我们看到军队高高在上,而民事居于下方,这是不好的情况,因为群众事务不该由军方决定,应该与之相反:上方是民事-政治统治,下方的军队服从于它。或者也许,没有谁处于谁之下更好。没有军队,完全平均。萨帕塔主义者成为战士,那是为了不再有任何战士。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政治-军事与萨帕塔主义者社区的民主自治分离开来。因此,以前由萨民解制定和执行的决议、行动,正在一点一点地移交给由乡村民主选举出的机构。当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首先是备战,然后是战争本身,如此这般多年过去,政治和军事方面已成为习惯。但是不管怎样,我们这样做是因为我们是这样说的;如果我们办不到,我们没必要这样到处宣扬。

2003年8月,善政议会(Juntas de Buen Gobierno)就是这样诞生的,自我学习和“以服从来治理”的实践通过议会得以继续。

从那时到2005年中,萨民解的司令层不再在民事事务中发号施令,但它一直陪伴和帮助由人民民主选举产生的领导者,同时也密切关注并确保民众、国内和国际公民团体知悉所有捐助是如何使用的。现在,我们正在把监管善政政府的工作移交给萨帕塔主义者的后勤支援,并按时轮岗,以便每个人都能学习和执行这项工作。因为我们相信,不监管其领导人的人民注定要被奴役,我们为自由而战,而不是要每六年就换一次主人[5]

在这4年中,萨民解还把他们在战争和抵抗岁月里在墨西哥和世界各地获得的援助和关系网交给了善政议会和自治市。在此期间,萨民解也一直在发展经济和政治上的支助,以帮助萨帕塔社区在建立自治和改善生活条件方面相对顺利地取得进展。虽然帮助并不算多,但比1994年1月起义开始前的水平要好很多。如果你看一看政府所做的一些研究,你就会发现无论是在健康、教育、食物还是住房方面,唯一生活条件有所改善的原住社区都是在萨帕塔地区,也就是刚才所说的我们的村庄所在地。所有这一切成为可能,萨帕塔的村庄取得了发展,都是因为那些“公民团体”中善良而高尚的人,以及他们在世界各地的组织,都给予了我们很大的支持。行胜于言,这些人似乎已经让“另一个世界成为可能”成为了现实。

村庄获得了很好的发展,现在有更多的同志正在学习自治管理。有更多的女性加入到这项工作中来,尽管步骤缓慢。同时,女同志尚未得到完全平等的尊重,所以她们仍需要更多地参与到斗争中来。此外,通过善政议会,自治市之间的平衡度得到改善,并与其他组织和官方政府解决了很多问题。社区项目也有了很大的改善,世界各国公民团体提供的项目和援助的分配也更平衡了。健康和教育得到了改善,尽管相对于它应有的状态,仍有很多不足之处,住房和粮食问题也是如此。在一些地区,土地问题有所缓和,因为没收地主的土地正在分配。但仍有一些地区缺乏耕地。国内和国际公民团体的支持也有了很大的改善,因为以前人们都七零八落地支援他们想支援的地方,而现在善政议会正在引导他们去最需要的地方。同样地,到处都有越来越多的男女同志在学习如何与墨西哥和全球其他区域的人们建立联系。他们正在学习尊重和寻求尊重。他们知道大千世界纷繁多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境、时机和道路,因此人与人之间必须相互尊重。

我们,萨民解的萨帕塔主义者,把这段岁月奉献给了我们的斗争主力,奉献给了支持我们的人民。情况确实有所改善。没人能说萨帕塔主义者的组织和斗争是毫无意义的,相反,即使敌人完全消灭了我们,我们的斗争也已功在千秋。

不仅是萨帕塔的村庄在成长,萨帕塔也在成长。因为在此期间,新生代革命者为我们增加了新鲜血液。男女指挥官在1994年起义开始时已经成熟,但他们现在拥有了在战争中获得的智慧,还有与世界各地男女老幼长达12年的对话中获得的智慧。CCRI[6]的成员,萨帕塔政治组织领导,都在为那些新加入斗争的和处于领导位置的的成员提供咨询和指导。一段时间以来,“委员会”(我们将CCRI、政治组织称为委员会)一直在为新一代的男女指挥官铺路。这些指挥官经过一段时间的指导和实习后,开始学习组织领导的工作,并履行他们的职责。我们的革命分子、激进分子、当地的应征者以及后勤支援,这些在起义初期还是懵懂年少的人,现在也变成了成熟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是战斗老兵,是部队和社区的天然领袖。那些在1994年1月还是孩子的人,现在已是在抵抗运动中茁壮成长的青年。在12年的战争中,他们被长辈们培养出了反抗者的尊严。这些年轻人接受了政治、技术和文化方面的训练,是我们这些发起萨帕塔主义运动的人没有的。这样的青年现在越来越多地担负起我们的军队以及组织领导的重任了。

另外,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墨西哥政客的奸诈,看到了他们的恶行给我们的祖国造成的破坏,也看到了新自由主义全球化[7]在世界上造成的巨大不公正和屠杀。这些我们将在之后与您道来。

萨民解抵抗了12年的战争、军事、政治、经济和意识形态的攻击,还抵抗着围攻、骚扰和迫害,但它们没有击垮我们。我们没有被消灭或投降,反而是取得了进步。五湖四海的同伴加入了这场斗争,使我们在这么多年后非但没有变弱,反而变得更强。当然,这里仍存在问题,但可以通过加强政治-军事体系与文官-民事体系的分离来解决。另外,有些更重要的事情,比如我们为之奋斗的诉求,还没有完全实现。

我们深思熟虑,扪心自问,我已经走到了一个瓶颈阶段以至于无法再前行;但如果我们仍原地踏步,就可能会失去所拥有的一切。到了再次冒险的时候了,是危险却值得一搏的时候了。因为,也许与其他同我们诉求相似的社会领域联合起来,将有可能实现我们的诉求和权利。只有当原住民与工人、农民、学生、教师、雇员等等人群,与城镇乡间的所有劳苦大众联合起来,我们的斗争才有可能取得新的进展。

 

III.我们如何看待世界

现在我们要向大家自我剖析,我们,萨帕塔主义者,是如何看待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的。我们知道如今是资本主义的天下。资本主义是一种社会制度,一种社会组织物质和人的方式,也是决定谁拥有谁无有,谁发号施令谁服从的方式。在资本主义中,有些人有钱,有些人有资本;有人有工厂,有人有店有田,还有一些人只有赖以糊口的劳力和知识。在资本主义中,有钱有势的人发号施令,只有工作劳力的人则只能服从。

资本主义意味着少数人拥有巨大的财富,但他们并不是中了彩票,没有挖到宝藏,也不总是从父母那里继承大笔遗产,事实上,他们是通过剥削多数人的劳动而获取财富的。所以资本主义是建立在剥削工人的基础上的,这意味着他们剥削工人并搜刮尽所有可获得的利润。这样做是不公平的,因为他们没有给工人应得的报酬。相反,他们给他的薪水几乎只能让工人勉强果腹,短暂休整,然后第二天又不得不回到被剥削的工作中,无论是在农村还是在城市都是如此。

资本主义的财富也来自于掠夺或盗窃,因为他们从别人那里夺走他们想要的东西,比如土地和自然资源。因此,资本主义是一种强盗为所欲为的制度,抢劫者大肆横行,还受到崇拜和赞赏。

此外,除了剥削和掠夺,资本主义是压迫人的,因为它要囚禁和杀害那些反抗不公正的人。

资本主义最感兴趣的是商品,因为当商品被买卖时,利润就产生了。所以资本主义把所有的东西都变成商品,它把人变成物品,把自然变成消费,把文化变成货物,把历史变成商品,甚至连良心都能待价而沽。按照资本逻辑,一切都必须能够买卖。它隐藏了商品背后的一切,所以我们看不到既存的剥削,然后商品就在市场上被买卖。而市场,除了被用来买卖之外,也被用来掩盖对工人的剥削。比如说在市场上,我们可以看到一包包一罐罐包装精美的咖啡,但我们看不到农夫为了收获咖啡而遭遇的苦难,看不到奸商为农民的工作支付的极为低廉的工资,看不到大公司里的工人夜以继日地包装咖啡。亦或是我们用来听音乐的设备,比如坎比亚音乐[8]、墨西哥乡村音乐(ranchero)或科里多音乐[9]等等。因为音乐悦耳,我们觉得它是非常美好的,但我们没有看到工人在加工出口工厂熬了好几个小时才把电缆和一些设备连接在一起,但老板只付给了她微薄的工资,她住的离工作地很远,需要花很多时间金钱来通勤。此外,她冒着被绑架、强奸或者杀害的风险来回奔波,就像在墨西哥华雷斯城发生过的惨案那般。

虽然我们能在市场上看到商品,但却看不到它在制造过程中的剥削。因而资本主义需要很多市场,或者一个非常大的市场,一个世界市场。

所以今天的资本主义和以前不一样了,那时富人满足于剥削自己国家的工人,但现在他们走上了一条名为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道路。这种全球化意味着他们不再只是控制一个或几个国家的工人,资本家正试图控制世界上的一切。世界,或者地球,也被称为“全球”,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说“全球化”,也就是“全世界”。

新自由主义就是认为资本主义应当自由而牢固地统治整个世界的理念。你必须认命,顺从,不要吵闹,换句话说就是不要造反。新自由主义就像是资本主义全球化的理论和计划。新自由主义有其经济、政治、军事和文化计划。所有这些计划都与控制全人类有关,他们镇压或隔离任何不服从的人,这样他的叛逆思想就不会传递给别人。

于是,在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中,生活在像美国这样强大国家里的大资本家们,就希望把整个世界变成一家大公司,商品就像在一个大市场里被生产出来。一个买卖寰球的世界市场,把所有的剥削都掩盖起来。为了做他们的大生意和残酷剥削,全球资本家见缝插针地进入所有国家的每个角落。他们什么也不尊重,随心所欲地干涉他国,犹如要征服他国一般。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萨帕塔主义者说新自由主义全球化是一场征服整个世界的战争,一场世界大战,一场资本主义为了统治全球而发动的战争。有时这种征服是通过军队武力入侵别国完成的,但有时则是通过经济。换言之,就是大资本家投资该国,或者向它放贷,但条件是这个国家要服从他们的命令。同时他们也植入了自己的文化思想,而资本主义文化就是商品文化,利润文化,市场文化。

他们征服者,发展资本主义,摧毁和改变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消灭一切挡道的事,可以说是为所欲为。例如,那些以自己的方式拒绝生产,不买不卖现代商品的人,或是那些反对这种秩序的人,都会被消灭,那些无法被利用的人则备受歧视。这就是为什么原住民会阻碍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这就是为什么资本家歧视他们,意图消灭他们。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也废除了禁止资本家剥削和牟取暴利的法律。他们要求一切都可以买卖,而资本主义霸占了全部财富,它可以买到一切。资本主义已经用新自由主义全球化摧毁了它所征服的国家,但它还想为所欲为,以有利于资本主义的方式去重新洗牌,还不允许任何事妨碍它。新自由主义全球化和资本主义摧毁了这些国家既存的事物,摧毁了他们的文化、语言和经济以及政治体系,也摧毁了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之间的关系。一个国家之所以为国家的一切都被摧毁了。

新自由主义全球化想要摧毁世界上的所有国家,然后就只剩下一个国家或疆域,一个金钱和资本的国度。资本主义希望一切都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它不喜欢任何不同。于是资本主义就迫害那些不同的人或事,攻击它们,或者把它逼到边缘角落,假装它不存在一样。

总之,全球的新自由主义资本主义是建立在剥削、掠夺、歧视和压迫那些拒斥它的人之上的。这和以前一样,只是现在变成全球性的问题而已。

但对于新自由主义全球化来说这也并不容易,因为每一个被剥削的国家都愈发不满,他们不会说听天由命吧,相反,他们揭竿而起。那些坚守原地的人,那些阻拦新自由主义的人不能接受自己被抹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看到世界各地被搞得焦头烂额的人都开始反抗,而不再只是默默忍受。也就是说,他们不仅仅只在一个国家反抗,而是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反戈一击。所以,随着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出现,反抗的全球化也随之出现。

不仅仅是农村和城市的工人参与了全球化的反叛,还有其他出于同样原因而被迫害和歧视的人也站了出来:像女性、青年、原住民、男女同性恋、变性人、移民群体和世界上各种其他团体,为了摆脱奴役都挺身而出。直到他们喊出“受够了歧视”,我们才注意到他们。他们站起身来,于是我们注视到他们,我们听到他们,我们向之学习。

然后我们看到所有这些人都在反对新自由主义,反对资本主义全球化计划,他们在为人类而斗争。

新自由主义者想用战争和剥削摧毁全人类,他们的愚蠢让我们瞠目结舌。但让我们很欣慰的是,看到反抗的星火已经燎原。我们的反抗和反叛虽然规模不大,但我们坚守在此。看到世界各地都在发生抗争,我们从心底意识到自己并不孤单。

 

IV 我们如何看待我们的祖国墨西哥

现在我们来谈谈我们眼中墨西哥正在发生的事。我们看到我们的祖国被新自由主义者所统治。正如我们已经解释过的,我们的领导人正在摧毁这个国家,我们的祖国墨西哥。这些贪官污吏并不关注人民的福利,他们只关心资本家的福利。例如,他们签定了《自由贸易协定》这样的条款,这部法律最终导致许多墨西哥人陷入贫困。很多农民和小手工业者破产,被大型工农业企业“吞并”了。还有工人和小商人,他们无法与大型跨国公司竞争,这些跨国公司不用给任何人打招呼就长驱直入,甚至对他们毫无感激之情,还给他们定下了低工资和高价格。因此,我们墨西哥的一些经济基础,即农村、工业和国内商贸正在被完全摧毁,仅有一小片废墟仍然存在——但他们肯定还会将其抛售。

这是我们祖国的耻辱。粮食不再在我们乡村生产了,因为良田土地都被大资本家卖掉了,在政客的帮助下,土地被坑蒙拐骗走了。农村的地以前是被 Porfirismo[10]时期的地主强占,现在也一样,外国企业把农民彻底搞垮”。以前还有金融信用和价格保护,现在就只有点可怜的慈善施舍,有时甚至连这都没有。

至于城市里的工人,要么因为工厂关闭丢了工作,要么去了所谓的出口加工厂。这些工厂是外国的,只付给工人很少的工资,却要求他们超时长工作。慢慢地,必需品的价格都不重要了,因为不管它们是贵还是便宜,人们反正都没钱。之前在中小型企业工作的人,现在也无以为继了,因为公司被关闭,被大型跨国公司收购了。还有小商贩也会消失,或者他们实际上悄悄地为大公司服务,这些大公司对他们严重剥削,甚至还让未成年的男孩和女孩去工作。如果工人为了寻求的法律权利而加入工会,现在也达不成目的了。现在的工会会说,工人不得不忍受日趋低廉的薪水,或工时和福利也被偷走。因为如果不是如此,业务就会被终止和转移到别的国家。还有“地摊经济”(microchangarro),这是政府的一项经济计划,目的是让所有城市工人都在街角卖口香糖或电话卡。换言之,城市也遭受了绝对的经济破坏。

随着农村和城市的经济完全崩溃,接下来许多墨西哥的男男女女不得不离开他们的祖国,离开墨西哥故土,去另一个国家——美国找工作。美国人待他们并不好,反倒是剥削、压迫他们,歧视甚至杀害他们。在反动政府推行的新自由主义政策下,经济并没有得到改善。恰恰相反,农村急需发展,城里没有工作。现在的情况是,墨西哥正在变成一个人民为外国人的财富而工作的地方,其中大部分是美帝富人,你在墨西哥只能忙着生,忙着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墨西哥是美国的奴仆。

现在,危机更甚。新自由主义也改变了墨西哥的政治阶层,把政客们变成了商店里的雇员,他们必须尽一切可能去销售各种东西,而且要卖得价格低廉。你们已经看到,他们修改了法律,将第27条从宪法中删除,这样就可以出售合作农场[11]和公共土地。萨利纳斯·德·戈塔里[12]和他的同僚们说,这是为了农村和农民的利益,他们能富裕起来,生活得更好。但事实是这样吗?如今墨西哥的乡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糟,农民比波菲里奥·迪亚兹统治时期更受压榨。这帮人还表示,他们是为了人民的福祉,才把国有企业私有化并出售给外国人的。因为这些公司运转不佳,他们需要走向现代化,卖掉它们会更好。但是,在1910年的革命中获得的社会权利非但没有得以维持,反而情况更让人感到悲哀和义愤。他们还说,边境必须开放,这样所有的外国资本就能进入,这样所有的墨西哥企业都会加紧改善,精进业务。但现在我们看到,墨西哥没有任何国有企业了,外国人把它们吃了个精光,出售的东西还比墨西哥制造的更差。

现在,墨西哥的政客们也想出售墨西哥石油公司,而石油本属于所有墨西哥人,唯一的区别只是一些政客说全部都可以出售,而另一些人则认为只有一部分应当被出售。他们也想私有化社会保障体系、电力、水、森林还有一切,直到墨西哥无物可卖,我们的国家就会变成不毛之地,或全球富人的娱乐天堂。而我们墨西哥的男人和女人,都会成为他们的奴仆,仰仗他们的赐予勉强讨口饭吃。我们将失去民族之根、失去文化、失去祖国。

所以说新自由主义者想要杀死墨西哥,我们的祖国墨西哥。政党不仅不保护她,还第一个向外国人——尤其是向美国人卑躬屈膝。他们负责欺骗我们,转移人民的注意力,偷偷出售一切,然后带着钱溜之大吉。现在存在的所有政党都是这样,不仅仅是其中一小撮。回顾一下他们是否有什么事做得不错,你就会发现答案是否定的,这里只有偷窃和欺瞒。看看,所有政客都有自己的豪宅豪车和奢侈品。现在,他们仍然希望我们感谢他们,再次投票支持他们。很明显,正如他们所说,他们不知廉耻。他们不知廉耻是因为他们心里没有祖国,事实上,他们只有银行账户。

我们也看到了毒品走私和犯罪的增长。有时我们以为罪犯就像歌曲或电影中展示的那样,也许有些人是,但不是真正的老大。真正的老大们穿金戴银四处交际,他们在国外学习,举止优雅,也不四处躲藏,他们在高档餐馆吃喝,衣着翘楚地出现在报纸上和他们的宴会上。正如政客所说,他们是“好人”,有些人甚至是官员、民意代表、参议员、国务卿、富商、警察局长、将军。

我们是说政治毫无用处吗?不,我们的意思是这样的政治毫无用处。它无用是因为它没有考虑到人民。它不听取民意,也不关心人民,它只是在选举将近时讨好人民。他们甚至不再需要选票了,民意调查足以决定谁会获胜。然后就大言不惭地承诺要做这做那,然后,就与人们挥手再见。你就再也看不到他们了,除非时他们刚刚贪污巨款出现在新闻中。但他们不会遭到惩处,因为他们自己制定的法律会保护他们。

法律是另一个问题,宪法现在已经被扭曲和篡改了。它不再是写有劳动人民权利和自由的宪法。现在,这里尽是新自由主义者牟取暴利的权利和自由。法官的存在是为了服务那些新自由主义者的,总给他们的有利的裁定,而那些不富裕的人则只会有不公正的待遇、监狱和坟墓等着他们。

幸好,尽管新自由主义者制造了这么多混乱,墨西哥的男女老少仍然在组织和进行抵抗斗争。

由此我们得知,在恰帕斯有不少与我们相隔遥远的原住民正在建立自治,保卫他们的文化,保护他们的土地、森林和水源。

还有农村的劳工、也就是农民,他们组织游行和动员活动,为农村争取信贷和援助。

城市里的工人为了不让自己的权利被剥夺,或为了拒绝工作被私有化,他们开始抗议示威。只有这样,他们仅有的东西就不会被夺走,国有资产也才不会被剥夺,比如电力、石油、社会保障和教育。

还有一些学生拒绝教育私有化,他们为免费教育的普及和科学化而奋斗,他们希望教育不收钱,好让每个人都可以接受教育,也让学校不教授那些愚蠢的观念。

还有一些反对仅因性别就被物化、羞辱和歧视的妇女,正在团结起来争取她们应得的尊重。

还有一些年轻人,他们拒绝权贵用毒品麻痹自己,也不愿自己因生活方式不同而被攻击,他们用自己的音乐、文化和反叛让世人觉醒。

哦,还有男同性恋、女同性恋、变性人以及许多不能忍受因为与众不同就被嘲笑、歧视、虐待甚至杀害的人,TA们曾被当作变态或罪犯。TA们也建立了组织来捍卫自己与众不同的权利。

还有一些神父、修女和平信徒,他们不与富人苟同,也绝不听天由命,而是组织起来声援人民的斗争。

还有那些被称为社会活动家的人,这些男人和女人一生都在为饥寒交迫的人民而斗争,他们也加入到大罢工和工人运动,加入大规模公民运动、农民运动。有些遭受过严重迫害,有些人日益老迈,但仍在拒绝投降继续战斗。他们无处不往,积极斗争,寻求正义,并建立左翼组织、非政府组织、人权组织,还有保护政治犯和失踪人员的组织、左派出版物、教师和学生组织。他们还组织社会斗争、甚至政治军事组织。他们从不沉默,他们知道很多,因为他们看到听到了很多煎熬和挣扎。

总之,我们看到在我们的国家,也就是墨西哥,有很多人不逆来顺受,不投降,不背叛。他们是有尊严的人。这让我们非常喜悦开怀,因为有了这些人,新自由主义者要赢就不那么容易了,也许我们就有可能把祖国从他们的贪污破坏中拯救出来。我们期许,也许”我们”一词,可以包含这些所有反叛者……

V.我们要做什么

接下来我们将告诉你们,我们想在墨西哥以及全世界做些什么,因为我们无法目睹着地球上发生的一切而保持沉默,无法以一种事不关己的姿态旁观这一切。

我们想告诉世界上所有在自己的祖国以各种方式抵抗和战斗的人,你们并不孤单,尽管我们萨帕塔的力量不够强大,我们也是支持你们的, 我们将着眼于如何帮助你们进行斗争,与此同时与你们交流,借鉴你们的经验,向你们学习,如果说我们学到了什么,那就是应该不断学习。

我们想告诉拉丁美洲人民,我们为能成为你们中的一部分而感到自豪,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我们很清楚地记得,早些年有一束被称作切格瓦拉的光照亮了这片大地,就像以前的玻利瓦尔一样,有时人们取用他们的名字只是为了宣告世人:我已高举义旗。

我们想告诉那些在抵抗的道路上奋力前行的古巴人民,你们并不孤单。他们施加封锁的行为是大错特错的,我们将竭尽全力为你们的抵抗提供一些帮助,哪怕只是玉米。我们想告诉北美人民,我们没有混淆,我们清楚反动的是你们在世界上兴风作浪的政府,那些仍在你们国家中斗争,且与其他国家齐心协力共同奋斗的人们,与政府完全不同。我们想告诉智利马普切[13]的兄弟姐妹们,我们非常关注你们,并也在从你们的斗争中汲取经验。委内瑞拉的同志们,我们见证了你们如何捍卫自己的主权,以确保国家的发展走向正轨。至于厄瓜多尔和玻利维亚的原住民兄弟姐妹,你们为拉丁美洲的所有人上了一堂很棒的历史课,因为现在你们已经阻挡了新自由主义全球化。所有阿根廷的”纠察队员”(piquetero)[14]和年轻人,我们爱你。对于那些渴望一个更美好的国度的乌拉圭人,我们钦佩你们。对于参与巴西无地农民运动[15]中的每一位,我们尊重你们。拉丁美洲的年轻人们,你们的表现无与伦比,你们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我们想告诉在欧洲不屈不挠反抗着的兄弟姐妹们,你们并不孤单。你们反对新自由主义的斗争让我们感到欣喜。我们用心观察了你们的组织形式和斗争方式,以学到一些更好的经验。我们正考虑如何在斗争中帮助你们,我们不会以金钱资助,因为货币可能会因欧盟的混乱而贬值。但我们可能会提供工艺品和咖啡,可以通过贩卖这些商品来帮助你们完成斗争任务。我们也可能会赠你们些许波佐尔糊糊[16],这会为你们的反抗提供力量。但我们不确定应不应该这么做,因为波佐尔更适合我们。要是弄坏了你们的肚子,让你们虚弱不堪, 新自由主义者就会击败你。

我们想告诉非洲、亚洲和大洋洲的兄弟姐妹们,我们明白你们同样在战斗,我们也希望从你们的思想与实践中了解更多。

我们还想告诉这个蓬勃的新世界,我们想让你变得更广阔,广阔到可以容纳一切,包容所有在抵抗的人。新自由主义者想要摧毁这些人,反抗者不依不饶,无时无刻为全人类而战。

那么,我们希望在墨西哥与左翼群众和组织达成一致,因为我们相信左翼政治的理念之一是抵制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以及建立一个正义、民主和自由的国家。而不像现在这样,正义只为富人而存在,自由只为大财团而存在,而民主只能在涂鸦墙和选举口号中才能看到。我们相信只有左翼才能绘出斗争蓝图,只有这样,我们的祖国墨西哥才不会灭亡。

那么我们的想法是首先制定计划,与墨西哥左翼人士和组织深入全墨西哥谦卑朴实的人民之中。

但是,我们并不会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或者武断地给他们下指令。

不会要求他们为某个特定的候选人投票,因为我们已经看透这些政客都是新自由主义者。

更不会要求他们和我们一样,也不会要求其组织武装反抗。

我们只会与他们聊聊家常,询问他们,了解他们的奋斗,他们对国家的看法以及我们应该如何斗争才能不被打败。

我们会留心那些单纯而谦卑的人的想法,或许能从中寻到彼此对祖国相同的热爱。

或许我们会与这些质朴的人达成一致,虽然我们的斗争现在是独立的,彼此之间没有联系,但是我们将在全国各地进行组织并就这些斗争达成共识,我们会找到一个所有人都寄予希望的方案,还有如何实现该方案的计划,即《国家奋斗纲领》。

除此之外,在得到大部分人民认可之后,我们将与大家共同奋斗,包括原住民、工人、农民、学生、教师、雇员、妇女、儿童、老人、男人,还有所有为了我们的祖国墨西哥不被击败、不会丧权而奋力斗争的良善之人。我们的祖国将屹立于格兰德河[17]和苏恰特河[18]之间,永远矗立于太平洋和大西洋之间。

VI.我们将怎么做

我们将把这简单的言说传达到墨西哥和世界各地,我们今天大声宣告的就是:

拉坎顿丛林的第六宣言。

今天我们想用这简单的言说做出以下承诺…

萨民解遵守对停止主动进攻的承诺,不会对政府军发起攻击,不会进行任何进攻性军事行动。

萨民解仍坚持承诺,我们将在既成的和平倡议框架下,坚持走政治斗争的道路。因此,E萨民解坚决不与任何国内或国际的政治—军事组织建立秘密关系。

萨民解重申其致力于捍卫、支持和遵从原住民萨帕塔主义者组成的社区,这是他们的根本原则,并且在不干涉其内部民主进程的前提下,尽其所能地强化自治、改良善政政府并改善人民的生活条件。换句话说,我们在墨西哥和世界上将要做的,是在不使用武器的情况下,推行一场文明与和平的运动,毫不动摇绝不停止支持我们的社区。

因此…

在这个世界上…

1、我们将与那些为了全人类而反对并抵抗新自由主义的个人和组织建立相互尊重和相互支持的新关系。

2、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将向那些在世界各地苦苦挣扎的兄弟姐妹提供食品和手工艺品等物资援助。

我们首先要找拉雷阿利达[19]的善政议会借来他们那辆”Chompiras”卡车,这辆车载重8吨。我们会在里面装满玉米,或许还有约200升汽油或石油,看哪个更方便更有用;之后我们会把这些东西送到墨西哥的古巴大使馆,让他们帮忙以萨帕塔的名义将这些应急物资送给抵抗美国封锁的古巴人民。或者我们可以送到一个离这里更近的地方——毕竟墨西哥城太远了,一旦 “Chompiras”坏了,我们就无法信守承诺了。田间禾麦渐秀,如果军方不进攻我们的话,作物成熟后我们就能展开这些行动。因为如果我们在下几个月就送出物资,我们能送出的只会是玉米棒了,就算是做成玉米面团包馅卷(tamales)[20]也没有多好吃。好东西可能得等到11月或12月才有,这一切都将视情况而定。

为了向可能还没有联合起来的欧洲人民送出刺绣和绣花片,我们会与妇女工艺品合作社开展合作,我们还可能会送出一些萨帕塔合作社的有机咖啡,以便他们能售卖而为自己的斗争赚得一些经费。即便这些不用来售卖,他们也能一边喝咖啡一边讨论反新自由主义;天气转凉时,萨帕塔刺绣还能起到御寒的作用,这种刺绣经得起手洗和搓板,还不会掉色。

我们希望向玻利维亚和厄瓜多尔的原住民兄弟姐妹们送出非转基因玉米,虽然我们还不清楚用何种方式送去什么地方才能确保物品完好无损的到达,但我们的确愿意力所能及地提供一点援助。

3、那些在世界各地反抗着的人们,我们号召大家一定得组织跨地区会议,哪怕只有一次。我们可能会在今年12月或明年1月将此事提上议程。我们不想敲定时间,得想一想,可因为在时间、地点、方式、对象的问题上大家都平等地达成共识。会议形式也绝不能只有少数人说话而其他人都只能听,我们没有主席台,人人都可以平等发言,但一定要保持秩序,否则就是一片嘈杂,讨论无法真正地被听见。如果组织有序,人人都会聆听并记录下他人的斗争经验,以便人人都能与他们的世界里志同道合的同志分享。至于地点,我们觉得可以是在有一个大监狱的地方,因为他们会镇压我们、拘禁我们,把我们关进监狱,让我们不能联手。我们会成为囚犯,是的,然而我们将会是一群组织良好的囚犯,在监狱里我们仍可以继续开展为了人类和反新自由主义的跨地区会议。接下来我们会告诉你,为了达成共识我们将如何做,以及我们将如何达成共识。这就是我们的想法以及将在世界上所做的事。那么…

在墨西哥…

1、 我们将继续为墨西哥的原住民而战,但现在不仅仅是为了他们,也不仅仅是同他们一道,而是为了所有被剥削和无产阶级墨西哥人民,同全国各地的人民一起奋战。 我们说的所有被剥削的墨西哥人,其中也包括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去美国工作的兄弟姐妹们。

2、我们将聆听,并在没有中间人的情况下与单纯而谦卑的墨西哥人民交流,而后根据我们所听所学,与同我们一样谦卑且单纯的人们共同制定一项国家奋斗纲领,但这个纲领一定得是左翼的、反资本主义、反新自由主义的,或者说是为了墨西哥人民的正义民主和自由而奋斗的纲领。

3、我们会尝试构建或重建一种从政方式,这种方式致力于服务他人,没有物质利益,有的只是牺牲、奉献、诚实、守信,其唯一的报酬只是履行职责的满足感,或者类似以前的左派革命人士,即使遭遇打击、监禁或死亡,都对金钱的诱惑不屑一顾。

4、为了重新制定宪法,我们还将酌情进行一场斗争,新的法律将考虑墨西哥人民的需求,这些需求是:住房、土地、工作、粮食、保健、教育、新闻、文化、独立、民主、正义、自由与和平。新宪法会承认人民的权利和自由,并在面对强者时捍卫弱者。

为此…

萨民解将向全国长期派出一个领导层代表团,将这项工作进行下去。这个萨帕塔代表团将同响应《拉坎顿丛林第六次宣言》号召的左翼组织和人士一道前往所有大声邀请我们的地方。

我们还想告诉大家,萨民界将根据以下条件建立与非选举组织和运动的联盟政策,这些组织和运动联盟在理论和实践中都应将自己认定为左翼:

绝不从上到下强制执行协议,而是要达成协议,共同倾听并纾解愤怒。绝不谈判后背着谈判参与者组织起义,而是始终考虑参与者的意见。绝不因权力,或从渴求权力之人那里索得礼品、职位、利益、公共地位,而要在思想上超越选举周期。绝不试图从上层解决我们国家的问题,而是从底层、也是为了底层而建立摧毁新自由主义的替代方案,即墨西哥左派的替代方案。

要相互尊重组织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尊重它们的斗争路线,尊重它们的组织方式,尊重它们的内部决策过程,尊重它们的合法表达,尊重它们的抱负与诉求。对联合以及共同保卫国家主权的明确承诺表示支持,同时坚决反对电力、石油、水和自然资源的私有化。

另外,我们会邀请未登记备案的左翼政治和社会组织,以及那些自称是左派而不属于备案政党的人,我们将在合适的时候提出邀请,在适当的时间、地点,以合适的方式与我们会面。我们将组织一次全国性运动,访遍我们祖国的每个角落,倾听人民的话语。这就像一场竞选活动,但又完全不同,因为它毕竟不是一场选举。

兄弟姐妹们

我们声明: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将会更多地为了人类,为了反对新自由主义的抵抗斗争而联合起来。

尽管力量薄弱,我们仍会支援这些斗争。

我们将以互相尊重为前提,对经验、历史、想法以及梦想进行交流。

我们将前往墨西哥的全国各地,越过新自由主义战争遗留下来的废墟,越过坚不可破的抵抗堡垒,在废墟中见证那蓬勃发展的斗争。

我们将去找寻,找寻那些像我们一样热爱这片土地和天空的人。

从La Realidad到蒂华纳[21],我们将寻找那些想要组织、斗争并托起可能是这个国家的最后希望的人——我们的祖国自猎鹰为吞食蛇而降落在仙人掌上那一刻起而生[22],必不能在此刻而亡。

我们要争取民主、自由和正义,为那些被剥夺自由的人伸张正义。

为了争取到左翼计划和制定新宪法,我们为寻求不同的从政方式而奋斗。

我们邀请所有原住民、工人、农民、教师、学生、家庭主妇、居民、小商人、小店店主、小商贩、养老金领取者、残疾人、有宗教信仰的人、科学家、艺术家、知识分子、年轻人、妇女、 老人、同性恋者、男孩和女孩来参加。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的加入,都直接和萨帕塔主义者一道,争取本次全国大运动中建立另一种政治模式,以实现左翼国家奋斗纲领和新宪法的修订。

我们的宏远目标和斗争路线到这里就说完了,你们想想看看是否要加入我们。

我们想告诉那些心地善良、同意我们这些言语并且无所畏惧的人,或者尽管畏惧但仍能战胜自己的人们,你们可以公开声明是否与我们提出的观点一致,通过这种方式,我们能看到和谁以何种方式以及何时何地迈出斗争中的新步伐。

如果你还在犹豫,我们想说的是,今天,在2005年的6月,萨帕塔民族解放军的男女老少已经决定同意签署拉坎顿丛林第六次宣言,会签字的人们已经签字,不会签字的也按了手印。现在不会写字的人已经不多了。在为了人类解放和反新自由主义的斗争中,大家的教育水平得到了显著提升。这就是萨帕塔的大地和天空。

这是我们的沉吟,希望让给那些朴实、谦卑而又崇高的人们倾听,是你们在抵抗和反击整个天下的不公。

民主!

自由!

正义!

著于墨西哥东南部的山区

原住民革命秘密委员会-萨帕塔民族解放军总司

 

 

[1] 译者注:埃内斯托.塞迪略(Ernesto Zedillo Ponce de Leon),生于1951年,1969年考入了国立理工大学社会科学院攻读经济学,1971年加入墨西哥革命制度党。1988年塞迪略担任计划预算部长,1994年3月塞迪略被提名为革命制度党总统候选人,并在同年8月21日大选中获胜,当选墨西哥总统。在处理恰帕斯发生的起义时造成大量平民伤亡,被控在滥用武力侵犯人权。2000年11月30日卸任。

[2] 译者注:墨西哥革命制度党是墨西哥乃至拉丁美洲的第一大政党。于1929年成立,革命制度党从1929年起在墨西哥连续执政71年。2000年7月,国家行动党赢得大选,同年12月上台执政。革命制度党失去执政权。2012年7月革命制度党候选人培尼亚·涅托就任新任总统,革命制度党再次执政。

[3] 译者注:墨西哥国家行动党是主要的反对党,于1939 年成立。现为执政党。1939年9月15日成立,党员122.6万。代表中上层工商界利益,主张保护私人企业,合理分配劳动成果,推行市场经济。继2000年首次赢得全国大选后,2006年再次在大选中胜出。系基督教民主国际成员。

[4] 译者注:墨西哥民主革命党国内政党,于1987年7月成立,前身是全国民主阵线,1989年5月墨西哥社会党(原墨西哥共产党)加入后改为现名。系社会党国际成员。

[5] 译者注:墨西哥总统大选每六年举办一次。

[6] 译者注:CCRI,Comite Cladestino de la Revolucion Indigena 的缩写,原住民革命秘密委员会。

[7] 译者注:新自由主义是一种政治与经济哲学,强调自由市场的机制,反对国家对国内经济的干预、对商业行为和财产权的管制。

[8] 译者注:cumbia 起源于哥伦比亚的民间音乐和舞蹈,但在美洲也很流行,品种繁多。

[9] 译者注:corrido是一种流行的叙事歌曲和民谣。这些歌曲通常涉及社会压迫,历史,农民的日常生活以及其他与社会相关的主题。它在墨西哥广为流行,并且在20世纪墨西哥革命期间广泛流行。

[10] 波菲里奥·迪亚斯 (Porfirio Díaz) 统治下的墨西哥时期 (1876-1911) 。

[11] 译者注:在墨西哥的行政体系中,一个社区共有土地(ejido) 是用于农业的集体土地区域,农场社区成员单独在指定区域劳作和共同拥有公共资产。

[12] 译者注:卡洛斯·萨利纳斯·德·戈塔里,1988年到1994年任墨西哥总统,曾在哈佛大学获得经济学获博士学位并担任各种政府职位。他实施经济紧缩和民营化计计划,卖掉数以百计的低收益国营公司。他的政府在1991~1992年间参与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协定导致了墨西哥经济大崩溃。

[13] 译者注:马普切人,南美洲南部主要原住民部落之一,智利和阿根廷最大的原住部族,生活在智利中南部和阿根廷西南部,操马普切语,人口约为100万人左右。

[14] 译者注:piquetero,是阿根廷西班牙语中的一个新词,来自piquete(西班牙语”纠察”),它的具体含义在一个重要的地方举行抗议活动。阿根廷的””纠察队员”运动兴起于20世纪90年代,代指封锁街道的抗议团体的成员,其目的是在特定问题或需求上展示并引起注意。

[15] 译者注:巴西的无地农民运动起源于上世纪70年代末的农民自发抗争,并于1984年正式成立组织MST。巴西是世界上土地所有权最集中的国家,土地所有者的1%即约4000个大农场主拥有全国46%的土地,相比之下,巴西的”无地农民”多达2000余万,约有400万户农村家庭没有土地。这些人或为庄园主、农场主的雇工,或为农忙季节工,只能找到短期工作。更多的人则沦为城市贫民,涌入圣保罗和里约热内卢等大城市的贫民窟,不仅自身生存条件堪忧,也带来了严重的城市问题。MST自成立以来,领导着巴西”无地农民”展开了声势浩大、历时数十年的农民运动。该组织一方面组织农民在无主土地上定居,进而占有土地;另一方面,则发起了各种形式的抗议活动。

[16] 译者注:Pozol是发酵玉米面团和由它制成的饮料的名称,起源于前哥伦布时期的墨西哥。

[17] 译者注:格兰德河(西班牙语”Rio Grande”,grande为大的意思)起源于美国科罗拉多州的圣胡安山脉,先往西再从北至南把新墨西哥州分为两份,并在艾尔帕索开始成为美墨的界河,一直到注入墨西哥湾为止。

[18] 译者注:苏恰特河(西班牙语:Río Suchiate)是北美洲的河流,河道全长161公里,流域面积1,400平方公里,发源自危地马拉西部塔卡纳火山,流经该国与墨西哥接壤的边境,最终注入太平洋。

[19] 一个萨帕塔自治政府中心(蜗牛中心/caracol)。

[20] 译者注:墨西哥经典食品,玉米面玉米叶包成的肉粽,内陷一般是调好味的肉、炖豆子和奶酪,被称为墨西哥粽子。

[21] 译者注:蒂华纳隶属墨西哥北方边境下加利佛尼亚州,与美国圣迭戈接壤。

[22] 译者注:传说墨西哥先祖得到神的旨意,寻找猎鹰在仙人掌上吞食蛇为标志而建都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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